小旅行
最近身分尷尬,有工作卻暫時沒勞健保。超過兩個月以上沒勞保,雖說權益受損,倒不至於有立即明顯的痛苦,沒健保不能看醫生較令人不安,我的身體狀況如何,心下自知,不太敢賭自己半年內都會平安健康無病無痛。於是今天上午只得早早起床,跑一趟松山區公所辦理健保轉入。
這幾年因為工作的關係,整個生活圈定止在公館,也因此,坐上公車後,從公館折而向東後的行程,感覺彷彿去陌生城市旅行一般。望著不曾以雙腳走過的陳舊街道往山的方向沿伸,其生疏之感,並不下於在新竹北埔或鶯歌看到的風物。只是,那既不是我的目的地,我便不會下車,今後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或新奇有趣的店,即使同樣在台北市,應該也不會特地跑去。失去好奇心,是一種老化了的表現?
公車在路上繞來彎去,我到松山車站跳下,準備往松山區公所前進;拋棄我等下車乘客後,公車猛然迴轉,反向離去。今天是上班日,公所裡沒有什麼民眾,雖然覺得處理這種瑣事很煩,倒也在無需排隊等待的狀況下,大約半小時左右就處理完了。台灣實行戶籍制度,結局是讓因故無法住在戶籍地的人,得不時回頭去處理蜥蝪為了求生而丟在本籍地的那條尾巴。臨走前在一樓看了看公告,新版身分證,同樣也是一條很煩的尾巴,好像沒人拿換證通知單給我,以後再說。
如果在地圖上把松山慈祐宮與松山城隍廟這兩個相距不遠的點用直線連結起來,松山區公所剛好位在此線中央。我並無興趣考查為什麼區公所會被廟包圍,以往到松山都是參拜天上聖母,想起城隍廟裡有文昌帝君,我從沒去參拜過,看看手錶也還早,信仰談不上深也說不上堅定的現實俗人我,決定去那裡走走看看。
同樣因為是上班日,雖然天氣放晴,正午陽光明亮,但廟裡包括廟祝道士在內沒幾個人,許多尊神明分住樓上樓下,文昌帝君、太歲與土地公享用獨立邊間套房 XD 。我走上二樓,有個臉長而顴骨高聳的初老男子,穿著白色直條紋的短袖襯衫和西裝褲,用內地的口音,坐在地藏王菩薩壇前朗聲頌經。似是意識到我步進殿內,他的音量變大。整個大殿裡就只有我跟他兩人,趁墊起腳插香的時候,我偷瞄了那個人一眼。從外貌看來,那並非駐廟和尚或道士,除了覺得好像是個有氣質的長者外,看不出多少端倪。雖然很久沒聽過音調美妙的經文朗誦,但我並無意打擾他的誦唸,將大殿內外皆參香拜過,便快步離開了。
松山城隍廟謝絕自帶金紙,但可隨喜添香火錢後取一串金紙。將眾神明全部敬拜完後,我把剛到時在一樓大殿外拿的金紙拿去金亭邊燒。火光映亮金亭的內部,我看到了特別的景象:約比爐口高一點之處,在兩塊橫向的無字磚塊之間,會有一塊磚刻著批號,但編號通通一樣,彷彿是串嵌在金亭內部的珠鏈般。很久沒大量燒金,折金紙的手勢生疏了,差點來不及在火熄滅前把金紙燒完。有部分小張的金紙不慎丟太深,燒不到,又沒有撥火棒可供拿來翻動一下,只能徒然看著沒被燒到的金紙,整疊完好地躺在逐漸失去溫度,由紅轉暗的灰燼之旁。這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金亭燒金的缺點。
回程不想再坐公車繞來繞去、不斷轉車,想到就覺得累。我很喜歡坐火車,既然人都在松山車站外了,所以決定從松山車站坐火車轉捷運到公館。我投販賣機買票時,剛好聽到廣播在說南下往高雄的自強號在第一月台要開了,連忙取了票衝上二樓。剪票員看到正在衝的人通常都會放任其衝過而不剪票。我衝過閘口,在長長的天橋上努力奔跑著,明確地感到我的兩邊膝蓋因為跑步而痠疼。到了下第一月台的樓梯,匆匆衝下月台,繞過前方慢慢走的小女生,往離我最近的一個車門衝去。鈴聲大作,列車長看我就要衝上車,怕我上錯車,連忙問我是要去哪裡,告以台北車站,便安心放我上車。門在身後關上,列車緩緩開動。我倒了一杯水,進空無一人的車廂坐下,喘息喝水休息。這場景堪稱我旅行的典型表現,以往不曉得在各種長程交通工具接駁站中跑步趕乘過多少次,通常都是帶大量行李,最起碼會揹一台三公斤的小蘋果,像今天這樣只有一個隨身包,真是輕便許多。
空無一人的車廂看來非常夢幻,如果能就這樣在燦爛陽光下一路往南去也不壞。只是我不想一路站到高雄,還是準備萬全一點再遠行吧。到台北火車站時才下午一點,許多人坐在月台上的長椅上吃台鐵便當,跟印象中看過的台鐵便當相比,台北站賣的好像比較大盒。買火車上的便當吃也是旅行中的樂趣,不過今天看看就算了。火車轉捷運,全程不出站,令我想起了在日本時生活時,經常要利用的電車地下鐵互轉。台北終究也成為了這樣的現代化都市。到了公館上地面,我的小旅行也抵達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