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走之旅
傍晚和家母一起出去辦事,完成後,家母另有要事,隨便把我放在大稻埕碼頭外便揚長而去。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精神緊繃,我決定晚上要放鬆精神。因為一時沒有急著要做的事,決定往住所的方向漫無目的亂走一下,看看我能走到多遠的地方。
先從民生西路頭走到迪化街。既然到了藥舖集中地,就順手買了快要用完的炙甘草、黃芩、三七,結帳後回到民生西路,沿延平北路往南京西路走。這個區塊還能隱隱看得出清代台北廳依賴淡水河進行商品貿易的繁華痕跡。街道較以往沈寂,店面雖多卻沒有多少人在店裡買東西。我一邊走,一邊想起大學聯考歷史科很愛出的那種故事題。試著用那種方式來敘述看看。
問曰:「清道光年間,一名路人哞小咪,坐船自淡水河進入台北城,在大稻埕碼頭上岸。請問她下船後會看到什麼?」答曰:「經過老師府的黃龍旗後下船,以碼頭為圓心,最內圈的聚集經濟是藥材與南北貨,第二層是茶葉,第三層是織品與市集。」(冷)
想像著這一帶曾經有過的榮華,慢慢走到了天馬茶房的遺址。有圖有真相時間:
這巷子非常有我以前在日本住的那個地方的味道。所以說起來很奇妙,五分鐘前我還在清代的台北府裡,突然跳躍時空到了日據時代的台北城。於今看來,這裡只是和平而一派荒廢,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前,這裡的模樣又是如何呢?
過了重慶北路,吃飯時間到,本來想去試試看傳說中的三元號,一看人很多,就再往前走一點去龍鳳號看看。走過去,招呼的歐巴桑要我跟另一個單獨吃飯的婦人併桌。我很討厭空調不好的店,也不喜歡跟陌生人併桌,隨口問了一句:「你們都要跟人併桌的嗎?」對方馬上反問:「不然妳是有幾個人?」聞言甚怒,立時轉身離去。
因為生氣所以沒對停止營業的圓環多看一眼。幼時總是坐公車經過它之後往南京東路前去。固然我還記得它過去的風貌,連招牌上廣告的是味王素食泡麵都記得,但似乎不曾進去吃過,故欠缺情感上的連結。繼續往前走過歸綏街夜市,走過玩具與塑膠類聚集的太原街,上天橋過客運聚集的承德路。一邊走一邊想,如果要堅持好好吃飯、不吃路邊攤、要有一點空調又不要有油煙味,不跟人併桌的原則,無論如何都要百元左右吧,而這種時間,能不能有座位全靠運氣。於是領了一點錢繼續找。我從志仁補校那條巷子走到長安西路上的展示館後折返,想想,衣蝶後面有一些小店,很少有機會去那裡吃,去看看好了。
在巷口看完 memu,發現此店的菜色與價錢好像都很 ok,在好奇心驅使下,我走進去看看。歐吉桑店主替我開門,第一句話是:「第一次來嗎?請坐!」跟剛才在龍鳳號的不快經驗相比真是天差地遠。光是聽到這句話,就讓我覺得不管好不好吃,就坐下吧。店裡此時人不算多,還有一張單人的桌子,店主帶我去坐單人桌,於是我便如願達成了獨自吃飯的標準:不是路邊攤、空調佳,不跟人併桌。
這是家有居酒屋感覺的食堂,尤其是看到他們掛在吧台上的今日菜單更有這種感覺,只是他們沒賣什麼酒,所以頂多算是居食屋。我點了鯖魚便當(90元)加一份冷豆腐(35元),便當可選飲料(紅茶)或味噌湯,我選了湯。因為以往有許多在第一次去的店吃到地雷的經驗,所以現在去頭一次去的店都不會點太貴的食物,免得吃到地雷後,為了浪費錢生氣整晚。我喜歡的日式冷豆腐先上。只試了一下調味料的味道,就覺得等下的鯖魚便當應該不會太差。飯送上來,果真跟預期相去不遠。配菜稍台,有一大團摻了八角的酸菜筍絲,我不太能吃筍絲又不愛八角,所以只挑一點酸菜吃。以90元來說,它有生菜沙拉、一片鮑魚、一些干貝唇、海帶芽、黑豆,算是蠻華麗的。烤魚有兩塊,還算新鮮,烤得很不錯,去骨去到幾乎都沒了,吃起來超開心。
湯較晚上,試喝一口。我最近都用味噌湯來評定一家日本料理是否合格。像這樣家常的東西,如果還煮不好,就可以直接視為日本料理店失格。我很訝異地發現,松八是用紅味噌煮的。喝了的感覺是,雖然裡面的料只有柴魚片,仍算得上是一碗好湯。只要那個蔥花味道不要那麼奇怪,我大概會把這碗湯評分為 A。吃完結帳,用可接受的價錢吃到了意料之外的level,不收服務費,滿意。吃飽也就不生氣了,在店外對著燈籠拍了幾張照後離開。
從衣蝶穿過,本想坐捷運回家,不過既然到了南京西路,就想去永漢書局看看。一如往常地新書不多,沒什麼人,唯一跟平常不同的是一對不同國籍的父母帶著幼小的孩子們到書店,小孩尖叫吵鬧,一家人用國語、日語、英語在互相喊來喊去。他們離開不久後,我也逛完書架,決定我不想再往下走了,去中山北路上坐公車,結束今日亂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