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記

並不想在網路上暴露太多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的過去、曾經與現在,但是看了這篇 昨日瓊樓玉宇,總覺得因了這樓而得到某種身份,且曾經像地縛靈一般在其中生活的我,應該更有資格寫點什麼。

年來我拍過許多這棟樓的照片,比這兩張最後的照片色澤明亮美麗者在所多有。

東亞的最後一天

有人來拍照

聽說從前它的風貌並不是照片中這樣的。但從它一開始進入我有限的記憶裡,呈現的就是留至最後的銘黃色,是一棟在晴日時一望可知,在立基之前,設計者就考慮過如何利用日曬及風向的樓。一樓正面的研究室在冬日好天時可以均等享受陽光,這邊沒有杜鵑花,只有木麻黃枝葉婆娑,相思樹羽葉飄落好似黃金雨;種錯地方,怎樣也長不高的緋櫻會在這個時節勉強開兩朵紅花來證明自己一息尚存,黑冠麻鷺和斑鳩在曾經存在的後花園裡賊賊地晃來晃去,門口的矮桑樹意外的很會結 桑椹,還有槭樹、雨傘節和紅火蟻躲土壇角落。orz

從有資格踏入這棟樓之後,我其實並沒有真的長久離開過它。在這裡遇過無數人,每個人到我面前來,或多或少地給我一些什麼,然後帶走一些什麼。我也給人一些什麼,從而取得一些什麼。除了每日生活固定要接觸到的人,許多朋友因為找我而進入過這棟樓,從而織就許多一瞬間的、深淺不等的共同回憶。時間彷彿凝止卻又飛快而過,附近的樓逐一倒下又新建,這次輪到了它。一切終有滅時,沒有被指定為古蹟的命運,就只好向現實低頭,從校園中離去。它存在九十年了,為一代又一代的人們工作夠久了,如果這樓有靈,搞不好它會覺得結束反而可喜可賀。有什麼必要在世間忍受著喧鬧、潮溼發霉與樓體逐漸傾斜,還危害在其中生活的人的身心健康呢?

我是為了要取回被交待要帶走的資料,而進去做了最後巡禮。如照片中所見,陰日晦暗,貴重的辦公桌椅和書籍已被帶走,許多匆忙之間留下的廢紙頭、過期茶包、研討會手冊之類已派不上用場,被原主予以捨棄的雜物,散落在書架與木質地板上,看來一片慘淡,本來氣派的地方,如今猶如逃難時被捨棄的廢官廳。

我無意,也無必要將這棟樓視為青春的回憶,但它確實是我在其中真實生活過漫長時光的地方。眼睛看到的建築只是表象,裡面的單位會到他處重整,我與單位間不知是該說是善緣或是孽緣的關係既然還繼續存在,就不適合公開講太多,也不準備在這裡感慨萬千或為之傷心不已。就像某師所言,「一項事物還在進行的時候,你是不能對它蓋棺論定的」。不想對自己的之前交代得太明白,卻也想留點記錄,所以就有了這一格。

| 札記 | 23:25 | comments(2) |
Comment

我曾經在這棟樓念過一年的書,當這棟樓還是舊客人住的時候。要拆了啊?

2009/03/02 1:53 AM, from lukhnos

@lukhnos:對呀,喊了六年,這次終於真的要拆了。據說會變成新的人文大樓。

2009/03/02 12:43 PM, from momi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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