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61線迷路記

為了學貸,昨天開著我的小饅頭車衝了一趟台中。沿途芒草都已抽出新亮的花芽,在晴好的天光下隨風擺動,秋天到了。回途到國一的新竹系統交流道時已經五點多,一天之中趕赴那麼多地方辦事,啟程北返前沒先吃飯或吃些點心,饑腸轆轆,想起了去年在南寮吃到的大顆蚵仔,十分想念,反正繼續往台北開,也只是徒然陷進下班的車陣中,倒不如去吃點自己想吃的,聊慰一日勞苦,就去了南寮。

如願吃完,天色還有一點亮度,想想我從未沿台61線出新竹市往竹北方向去過,記得去年有法師對我說過,台 61 線會很快接到桃園台66線再接到國三大溪交流道,當時我也看過地圖,知道是接得上的,不然就從桃園回台北吧。於是沒有照著來時的路走向東開,而是往北開。可是隨著天色慢慢變黑,我錯過了台61線轉成「側車道」的路口,而進入了台15線,不多久我就開始覺得不對了,路上不再出現指標,一向很準的 GPS 在這時開始無法跟眼前的實際道路對上,沿路人煙稀少,經過某個祭祀公業外面時,我還在想「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書上寫的『祭祀公業』」,圍牆很長,光是唸佛號都還不夠過完,所以就改背心經,唸到「空不異色」,正前方突然出現鮮紅的狗肉醬,我差點沒嚇死,好在我因為不認得路,開得慢,車頭硬拉過去了,沒輾過去。再開了一小段,某個小十字路口指標指著「新屋」,但是四方都是暗的,沒有村莊的燈火,這指標可以信嗎?想用導航,每個國三交流道都離我至少十幾公里,這時看來最近的是竹林交流道。再一看,gps 跟實際路口對不上,不斷報「重新計算中」,雖然設定要去國三的竹林交流道,這樣下去不曉得會把我帶去哪裡,以前已有很多在新竹郊外迷路的經驗,不認得的路我不敢再開下去,只好迴轉回頭。

不多久到了台61 線的側車道入口,路很大一條,看到大路,心情振奮了一下,以為這可以接到某條雙數的省道,結果開上去之後,除了確定自己在往北走外,前後都沒車,路中間是荒煙蔓草,兩邊是樹林,沒有人也沒有車,除了我自己的車燈外什麼也看不見,gps 再度跟實際路口對不上,越開越心慌,終於還是對恐懼感投降,遠迢迢地再次回頭穿過鳳鼻隧道,回到台68線上接到芎林,上竹林交流道回到台北。扣去去南寮吃飯的往返24公里,這趟迷路多走了約50公里。在油價很貴的時候,一時興起而迷路的代價真高啊。orz

回到家,一天之中開了四百公里,其實真是累得快掛了。但想想不太甘心,我都已經看到新屋指標了,照說應該不多久就會依我的計劃接上大路才對,卻因為膽怯而不敢再開下去。好在去年住新竹,主要幹道我都還熟,還回得了頭,但多開的路真冤枉。於是 google 了一下,看到 南極冰魚寫的「謎一般的台61鳳坑-南寮段」和「芳草碧連天.只有側車道的台61觀音-鳳坑段」二文,原來並不是我沒有方向感或 gps 定位亂飄,而是這些路本來就是做得像謎一樣啊。南極冰魚拍的照都很漂亮,光線感很好,如果這段行程是白天去走,不知道心情會有多好,可是飄月裡,夜裡黑漆抹烏,一個人自己在不認識的路上開車真是太刺激了,還是不要太逞強吧。

| 札記 | 21:44 | comments(2) |

菜市場進化論

網路可以買各種東西,但是真正用人的手進行的按摩不能用宅配送來家裡。可以在菜市場買到人手按摩,忍不住覺得這是菜市場進化後對網購的反攻。

最近注意到傳統市場除了賣食材及日用百貨外,還多了販賣勞務。以前都在店裡面為太太小姐做美容及按摩的女師傅們,因為生意銳減而只好帶著幾把椅子和乾淨毛巾到各菜市場做現場的肩頸按摩,以我住所附近的市場言,做肩頸按摩大致價格是 10~15 min 100元,同個攤位也有一些簡易可在路邊做的美容,像修眉去角質之類。因為不是固定出現,只能靠緣份購得按摩,對我來說當然是意外的好商品,因有些背部穴位我自己按不到或沒力氣按,很需要有技術的人幫我鬆開背頸的筋絡,夜裡才能睡得好一點。但是目前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餘錢可以去找一小時要價1500 的厲害師傅,既然菜市場裡有這種服務可買,那在路邊加減給人修理一下也好。當然對女師來說,是變得辛苦了,本來可以在店裡吹著冷氣施力,工具傢私都在手邊方便無比,可是景氣不好,客人不來,只好在路邊接觸冒汗的他人肉體以求增加來店客源。

畢竟以前已有很多理療經驗,所以即使只是10min 100元或半小時200元,技術好或不好還是很容易感覺出來。像早上遇到的那攤,眉毛修得不錯,自己拿著鏡子照,覺得很滿意 。如果真像該小姐所言,她修眉已有 25年經驗,那修得好也是應該的。但是在按摩的部分,雖然有兩個小姐幫我按,但是按完後的感覺沒有像之前我遇到的另一攤那麼好,做完不會想要以後再去他們的店面裡做進一步療程。不過我想,下次再有這樣的攤位出現,我還是會懷著神農嚐百草的精神去買按摩服務吧。肩頸痠痛實在是用電腦維生的人無法逃離的宿命。

| 札記 | 18:23 | comments(2) |

民國七十三年的小學生與漫畫

之所以會有這篇,是因為看到 wenli 的我看連環圖畫,幾天之中,情不自禁地回想了很多舊事。這篇可以算成對 wenli 相關文章的回應,但更重要的應該是因那些文章勾起的個人回憶。畢竟我就是當時現役的小學生,民國73年,1984,我已經長大到可以記得也可以質疑很多事情。那種作文、日記寫作之類的指導書,我從小身為作文寫得不錯的死小孩,心中驕傲地覺得我不太需要這種東西,但因為在學校買別的書湊成套的關係,好像也擁有過一兩本。

回頭來看該指導文,最有違和感的地方,是裡面提到的「龍虎十劍士」。能寫「作文指導」這種書的作者,顯然至少是民國五十幾年次的成人,用後見之明可以想見,他寫得出來的東西當然僅限其所知,可是身為民國七十三年的小學生,誰還跟你看諸葛四郎真平(葉宏甲先生對不起了)。當然我們也不會稱漫畫為「連環圖畫」。73年,日本漫畫是非法的東西,比較熱門的新漫畫只能在傳說中會賣色情書刊的西門町書報攤上買到,至於國人漫畫早就被國立編譯館殺死絕跡。即使入手如此困難,當時我早就在租書店把少女漫畫三大金字塔追到當時台版的進度了,小本漫畫也不知道看過多少了。但我不是個只看漫畫的宅羅莉,為了證明這一點,再隨便舉兩個文字書的例子:那時一年內我就將三十本的亞森羅蘋看完了,四十四本的遠景版倪匡也都看完了。 *挺*
(註解一下,三大金字塔是千面女郎、尼羅河女兒、玉女英豪。為了對往事致敬,書名都是當年的台版譯名,不知道舊名的人請自己愛查 google )

可是「不讓小孩子看漫畫」這觀念卻是一直傳承下來沒有變。不只我受的家教如此,社會風氣也如此。看那篇範本作文就可以讀出背後暗藏的訊息。為什麼呢。現在我當然知道了。權威的使用方式之一,是決定他人可以讀什麼不可以讀什麼。用權威加官定的道德標準、刻板印象來決定什麼可以讀、什麼不能讀。小孩子要像個小孩子,清純無慾,只可以讀課本和優良課外讀物,不被允許對未知的世界有慾望,不應該享受到大人無法理解或享受的樂趣,換言之,縱慾是少數大人的特權,大部分的成人都被要求自制、禁慾,被預設為清純的小孩當然更不用提。加了心部的「慾」字,當時在我的理解中就已帶著不可明說的情色意味。越是被禁止,越是想試試。漫畫裡當然有色情──如今看來大概都只能算是純情的程度吧。而在那個時代,專制的金字塔從高處一直向下壓,被壓制的父母師長為了遵從社會性,只好再去壓制他們所能壓制的子弟。一切書本的存在皆有目的性,只為達成少數人的目的,合理化其獨裁權利。逸出其範圍者,就加以查禁銷毀。

話說回來,一個小孩子也不是你想管就真能完全加以控制的。巨大多變的內心能量和身體一起成長,能量的暗流如果沒有找到出口就會爆開。沿著「民國 73 年」這個脈絡想,果真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卻沒有多少愉快溫暖的回憶。那些漫長可厭的管制與纏鬥,的確與《1984》裡描述的世界若合符節,而我記得 1984 時,我跑到重慶南路現在在三民旁邊的某大書局(現在是建誠,當時是哪家我想不起來了),抽出遠流版的《1984》來看看裡面寫了些什麼東西,是今年的預言書嗎?結果小學生當然看不懂歐威爾要說什麼,於是就扔回去。經過二十年左右的歲月,我才再次以有耐心並且也深知其時代背景的成人之姿將《1984》 讀完。歐威爾在 1948 寫的《1984》當然不是後來的 1984 的真實現況,但等到 2004 或 2008 ,再想僅憑記憶回想起 1984 時世界是什麼模樣,卻也已然模糊。

如果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讀過的書、發生過的往事都可以在腦袋中歸檔成記憶的圖書館和檔案室,我想那個地方一定如同戰爭過後的圖書館,已經有很多小間和資料室崩毀無法進入,被迫關閉,開放的幾間零零落落,收藏品很多找不到,中間的書頁也被盜毀。

如今也到了有資格管子姪輩閱讀內容的年紀。其實我並不太過問,因為閱讀的模式變了,你特地禁的東西他們未必有興趣看,搞不好反而得加以鼓勵,「管制」這件事本身就令我覺得太過荒謬。從往事中一直想過來,最令我難過的是,過去的我曾經那麼的愛漫畫,就如同該指導文裡說「影響了課業與生活」,ACG 在我而言不止是影響,那是改變了我的人生。如今卻因為種種原因,一年有沒有看到十本都不知道。回想起來,真是對民國 73 年時的自己又羨慕又嫉妒,並且再也回不去。也許再過二十年,我又會回頭來羨慕 97年過著苦日子並欠缺自由閱讀的自己吧。誰知道呢。

再多扯一點點。不知道現在我寫的文章拿到三十年前去會不會被當成範本作文呢?我猜一定不會,因為常文不對題,贅字和廢話太多,又不符合起承轉合的要領,在思想檢查的地方就被刷掉啦,哈哈哈。

| 書本 | 15:29 | comments(0) |

到了青春的尾聲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是有那麼一點女孩子的任性,看到東西便宜大碗,多買一兩件來當耗材應該不會很罪惡吧。

十幾年前在外面的公司工作,開始知道要拿好一點的包,但是好的包的缺點就是用到你不想用,它都還是好的(汗)。以前在過好日子的時候當然不會想到我會遇上 economic decline, 那時我可能連 decline 都不會拼。總之遇到了能怎樣,就是只好縮衣節食過苦日子呀。好東西是你一旦知道了它的好,就不太會願意回頭去用沒它那麼好的東西,那沒錢又該怎辦?只好去找價錢便宜可取代高檔貨的東西。菜市場是大家的好朋友。

我很喜歡逛菜市場。倒不是我真要去買兩道菜回家煮(住處沒廚房),而是想看看路上有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稀奇新貨。日常穿的衣服、雨傘跟包,我歸類為可以買市場牌的東西。在我看來,好一點的傘可以用得久一點,但是雨傘掉的風險高,所以不必買到八百一千的傘,兩三百的就可以。女生的包要配衣服看場合換,但我在實用面上的考量勝過要拿多好多高級的東西,日用品等同耗材,很快就會想換的東西不必買太好,所以平常揹的包和家居服在菜市場買就好。這麼歐巴桑式的思考,我大概沒機會變成什麼貴婦名媛吧。

半個多月前以低價買了一個有點牌子的手提包,因為我本來在用的一個 Hedgren 側揹包是秋冬的顏色,而且不小心髒掉了,我發現我沒有別的日常包可以拿來換洗。想想我都沒有拿過純手提包,它的夾層設計得不錯,質感也很好,雖然花紋有點不符合我的喜好,看在便宜的份上就灑了。

九成新包

回來實際用了之後發現當初選時沒發現的缺點:跟別的婦女比,我帶在身上的東西都是些3c 物品,都丟進去後實在重到覺得為難,又不會有好心人來幫我提。所以只好又回頭去揹我的一個舊的後揹式,而且隔間夾層設計得很好的貝蒂包。(後揹的好處是可以空出兩手來拿別的東西,但是很容易被圖書館、機車店家視為背包而不是女用皮包,增加了不必要的情緒和困擾。而且之所以沒在用,仍然是因為我東西多又重,有一側的背帶跟包的縫合處脫線到快斷了,所以我把它留著當應急,不是我對那種歐美卡通人物有多麼愛不能捨。)

我對包的大小的要求,為了安全考量,要能不怕損傷地塞在摩托車的置物箱裡,所以時下流行的巨大揹包我從不考慮。傘我倒也會放在包裡,所以我現在買包都是拿三折傘先試過的,可以放傘通常也能放書。反正我還是需要再一個比較像日常生活用的包,今天去菜市場遇到賣「猩猩包」的攤子,看中了一個算是書包的側揹包,看看它有上蓋,夾層又比我現在揹的貝蒂包略勝一籌,沒有想很久就灑了。

新包
外觀

新包
內層,已裝入所有日常出門用品(額外多放入一台相機)

在攤子上選的時候,旁邊另一個小姐邊選和邊老闆娘聊天,說她東西很多,至少要能放進小傘和化妝包,聽到「化妝包」三字令我心驚。因為工作環境的純樸,可以容許我頂著一張清水臉上班,所以我從來沒想過日常包裡要放化妝包,基本化妝品我都集中放在內袋的拉錬袋裡,我會用一個小包或袋子裝好放進皮包的東西是mp3 player、耳機、車機配件之類,甚至筆袋,就是沒想過化妝包。所以我果然不是女孩子吧。

不管怎樣,今天買的新包是符合個人需求的。它的手機袋搭配本身材質,讓我的手機不會因掉到袋子的最底層或因為包包太厚而沒聽到鈴聲或來不及接電話,放進相機也不會鼓得很難看,顏色也還不錯(照片顏色失真,我懶得再細調了)。實際用如何,等下帶出門才知道。

寫了很多,其實只是在試圖安撫自己在窮苦中添購了沒有迫切需要的物品的罪惡感而已。反正想要的東西可以等,需要的東西不能等,需要想要各半的東西,價錢不錯就速速灑了吧,時間才是最昂貴、經不起後悔的成本。

| 札記 | 14:41 | comments(1) |

冰室冴子過世

今天早上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冰室冴子 於今年6/6因肺癌過世。喜歡看日本古裝小說/漫畫的人可能會知道這位作家,她和漫畫家山內直實合作了許多名作,例如深宮幽情、公主新娘(現在的名字好像叫「琉璃公主大冒險」)、雜居時代等等。

記得第一次看到冰室冴子和山內直實的合照,相較於山內直實典型的日本圓臉,冰室冴子則顯得瘦到不健康,旁邊的對話說,她只有39公斤,現在想來,真像某種徵兆。

現在叫做輕小說的讀物,十幾年前稱之為少女小說,講法換來換去,但都是以青少年/女為主客群的輕鬆讀物。我最初接觸到冰室冴子所寫的少女小說系列,當然是因為看到山內直實的漫畫。回想起來,大概是十七八歲的事情,那時日文剛學會一點,為了想知道後面故事如何發展,便整套整套的原文小說拿來啃,也不管到底是真懂假懂。後來看出了興趣,也逐漸多看了不少冰室作品。

早年取得日文書不易,總是在台北的日文舊書店新書店之間尋覓,能找到一本冰室所寫的平安物就歡天喜地,好在那時剛好是冰室最紅的時候,要買到她的書,相對而言也不太難。當時還是高中生,就一本本地將舊版的《公主新娘》以新書的高價全數購入,回想起來堪稱壯舉。年來幾經流轉,還在手邊的書不多,但除了前面提到的《深宮幽情》,還意外地留下了許多日本人在哀歎已絕版又斷頭的《碧之迷宮(上)》。

的確是青春的一頁,而青春在染上許多雜色後四散紛飛。雖然以前喜歡的故事,因為經過漫長歲月,過去能娛樂我的,現在已經沒有繼續忠實的動力,像擺明回頭來撈錢的改訂新版小說公主新娘,以及漫畫版的公主新娘人妻編,我都已經不想跟了,但託冰室的福,曾經在少女時代的尾聲有過單純的快樂,為此仍該為她祈求冥福。

*合掌*

| 札記 | 23:04 | comments(1) |

有明町少女

紅葉是流轉至有明町落腳的少女。在高校時期的一千天中,有666日都住在有明町。

太陽升起的時候,背起書包步行,穿過乃木町、書院町,到位在文武町五丁目的女高上學,放學後留校溫書,看過了遠方西下落日,見到銀月浮在紫色的空中才離開。步出校門後,有時從榮町走向西門町經濱町回住所,有時穿過去表町的小食堂吃便宜的伙食。

住在木造瓦頂的小屋裡,渡過獨自一人的週末時光。躺在床上仰望,木片拼成天花板,老鼠躲在上頭奔跑,貓兒在隔壁家的屋頂漫步等待獵物。夏天清爽的早晨,從夢境中醒轉,從氣窗向外望,第一個看見的是細細一線的藍天;冬季的早上六時,外頭猶是灰朦朦,祖師廟的鐘聲從外傳來,不知誰以低沈宏亮的嗓音唸頌梵文經文,遙遠的地方,狼犬鳴咽哭訴屋頂的高寒,意識朦朧之際,不辨身在何方,只覺猶如進入詩文中「遺愛寺鐘欹枕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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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樣寫寫看很久了,不過顯然很難寫,聊為敝小閣補上二十天以來的空白。

| 創作 | 01:46 | comments(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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